《又到春花烂漫时》七、老师见面会 免费试读
时间就像漂浮着死鱼的大海，没有边际。饥饿就像发酵的面团，不断膨胀。当梨花村的人们从疲惫中解放出来，准备送孩子上学的时候，谁也想象不到，这两位新人老师已经饿了两天多了。
老李老师得知真相后羞愧难当，伤心欲绝。我很惭愧，没有跟他们说清楚，没有尽到他的责任。他高估了这两个孩子，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如此缺乏生活能力。他找了些干柴，找人买了炭元，教他们烧炭炉。“在炭炉下面放一个炭元，不然烧过的炭灰会掉下来，火星也没了，炭元也点不着。以后烧完的炭别全丢了，下面留一个。”他借了隔壁的锅，从家里带了面，挑了丝瓜，让他们煮面填饱肚子。
为了表示歉意和欢迎，老李老师特意准备了晚餐，邀请了其他村民老师参加，也算是和村里老师的见面会。
李老师住在学校对面，就隔着一条小河。河水不大，水流很快。这条河是绿色的，清澈透明。分为两段，上下游落差很大，中间用石坝隔开，河水常年流淌。没涨水的时候，河两岸的村民在大坝上洗衣服、洗菜、洗农具。石坝上有几个石墩。过河时，你会从一个石墩跳到另一个石墩。石脊上的青苔，像绿色的小鱼，在水的冲击下游来游去。夏天水一涨，河水就溢出来了，一定要小心踩到石墩。如果你不小心，你会掉进水里。梨花村的孩子大多从河坝上学。水一涨，老师和村民们自发的在桥头接孩子。如果发生洪水，成年人走路都会被吓到，学校就得关门。
河两岸的草被割得整整齐齐，浅浅的草堆冒了出来。河里长满了梨树，梨树上挂满了梨子。其中一棵树比其他树都高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，鲜花盛开。梨树上挂着许多红色的布条。李老师说，这棵生长多年的梨树，是梨花村最老的梨树。它每年都开花结果，而且果实比其他的更大更甜。这棵树不属于任何人。梨熟了，村民和路人可以摘下来吃。老人说，救了老祖宗的梨就是从这棵树上摘的。人们称之为“神仙树”。每年闹饥荒的时候，都会有人在神仙树旁烧纸，祈求丰收，发财，甚至祈求多生孩子，多祝福。其功效并不比仙宫差。
老李老师家周围种了很多果树，其中以梨树最多。鸡鸭小猪在院坝里觅食玩耍。当他们看到陌生人来时，他们惊慌地逃走了。院坝上铺了石板，刚扫完，地上留下扫帚的痕迹，调皮的鸡鸭还在刚扫完的地上大小便。他家的脚是石头做的，上半部分是竹泥墙，木窗，青瓦，极其朴素。因为地方偏僻，又没有路，砖头和沙子的搬运成本比成本高。土坯房成本低，可以就地取材。主体结构多为原生木材，墙壁为竹签、泥土、稻草。乡下的竹子很多，切成条状，纵横编织在墙上。挖了一块地，地下是软软黏黏的泥巴。泥草段，用竹签将混合好的泥糊在墙上。村里大多数人都住在这种土坯房里。久而久之，墙壁会开裂，土壤会疏松。风一吹，墙上的粉飞了一地，长年累月，厚厚的灰尘堆积在墙脚。
忙碌的农民正忙着收割水稻。汝嫣和翠墨来了一会儿，其他人陆续来了。
先来的是一个活泼干练的女人，二十六七岁，留着整齐的男士短发，黑瘦的鹅蛋脸，颧骨突出，额头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痣，眼睛又黑又亮。她穿着一件绿色短袖衬衫，里面系着高腰牛仔裤和一双黑色梭织凉鞋。她提着一个塑料袋，塑料袋在她面前蹦蹦跳跳。和翠墨他们打过招呼后，她径直走进门，拧了两根香肠吃了起来，一边吃一边称赞，“闻，闻！”说着，拧了几颗花生。“哇，王太太，花生做过头了，不好吃！”那边的王嫂笑着回答:“你哥煮的，让他一个人吃。”说到这里，我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盘子，把塑料袋装的猪头、猪耳朵、牛肉、鸡爪、鸭爪一个个放在盘子里。在假装吃饭的时候，我也让汝嫣和翠墨吃了。他们很尴尬。四叔不能让对方拒绝，就给了他们几块。“得了吧，你又不是外人。”
她自称李四书，幼师，梨花村人。前子老师是村支书的老婆孟秀荣。她最近照顾女儿，所以暂时由李四书代替。
“反正我也闲着，找点事做，免得跟我妈扯上关系。”她嚼着熏肉，鼓鼓的脸颊油腻腻的。她的声音，像一个破碎的器官的噪音，刺穿她的耳朵，刺痛。两片zuǐ唇薄如印度飞饼。说话时，zuǐ皮上下翻飞，像包饺子一样，伴随着手势，像评书、相声一样生动。
老李老师开玩笑说:“你吃你妈的，用你妈的，有什么意思？”
“哼，我哪有和她一起吃她？我什么时候没给她一千块八百块钱花了？”
“还有，你丈夫能赚钱。你妈脾气这么好，扯筋肯定是你的错。”
“你不知道吗？我妈帮不了媳妇，却找我当软柿子。”
“你还是个软柿子吗？这世上恐怕不会再有恶人了。”老李老师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哦，是啊，在我妈妈面前，我通常会让着她。如果是别人，我不会这么做！我的两个嫂子，别看她们在外人面前笑，XX脾气怪怪的。”说着，她挽起短袖，堆在肩上。“他们不敢在我面前妖冶。那次我大嫂和我大哥吵架，骂了一句‘妈的’，老子拍桌子说‘你是谁的妈？再说一遍！我给你两个耳屎！”我嫂子不敢说话。"
她毫不隐瞒地讲述了自己的情史。“哼，我读书的时候没当回事。下课后，我躺在窗台上看哪个男生帅。(现在想起来，真的很后悔，亏了学历。)哦，妈，我见妈一年了，也没啥值钱的。哎哟！”她“哎哟”一声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吓得冷艳像手里的扇子一样倒在地上。“高二的时候，我看到一个高一的男生，高大帅气。老子想，这么帅的男生，不做我男朋友，怎么得到？我得抓住他！”说着，拉着手，做了一个夸张的抓的手势，像抓兔子一样，引得大家哈哈大笑，崔瑗笑得喘不过气来。
我听得入了迷，她也不说话了。
“抓到了吗？”冷汝嫣问道。
“我抓住了它，但它是个懦夫。看到老鼠蟑螂就没意思了！”
吴老师悄悄告诉他们，四叔的老公也被她“抢”走了。
大家都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
为了打破沉默，汝嫣说:“我最欣赏小孩子老师，他们能歌善舞，非常有耐心。”
“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。去他妈的，我就是跳来跳去，只要是那个意思，而且小孩子不懂，就哄他们不哭不闹。哦，你不知道，我刚开始不习惯。到了教室，耳朵都麻了，像麻雀嫁女，叽叽喳喳。我收拾了几个人，就没有更多的麻烦了。孩子，你不显摆，他就爬到你头上拉屎。七村有一个老师。真的是一个老糯米女。她从不关心她的学生。学生经常爬到他背上，在他衣服上画乌龟。”
袁插话道:“我的小学同学也在幼儿园教书。太讨厌了。孩子大便了，还得帮忙清理xx。”
四叔不屑地说:“哼，我才不帮他们擦呢，臭死了！”
“擦不掉怎么办？”
“各人擦！擦几下就好了。什么？有一次，一个家长来找我说:“四姑娘，我孙子擦不了xx。请帮他擦XX。那天他回来的时候，裤子上都是粪。".我没好气地说，老师是老师，不是保姆，那么多孩子，我怎么擦手？他不能。你不会教书？什么都做老师。你父母是做什么的？只是生活，而不是教书？老师你不是神仙。你什么都做！交了很多学费吧？”
李刚老师的到来打断了谈话。他身材高大，方脸，皮肤黝黑。手里拿着两瓶江津白酒。他可能刚从外地过来，没时间洗澡换衣服。他穿着一双深蓝色的拖鞋，脚踝上有新鲜的泥巴，迷彩服上溅着细细的泥珠，裤腿上有碎稻草或者大米。汝嫣突然想起了她的叔叔和妈妈，他们也像这样在田里劳作，面朝黄土，面朝天空，日日夜夜，像一个旋转的陀螺。
李刚老师一进门就直奔猪圈。老李老师养了六头肥猪，两头架子猪，一头母猪。母猪带了一群小猪，小猪调皮的到处拱。因为有客人，王夫人怕他们闹，就把他们和猪妈妈关在猪圈里。李刚老师说:“肥猪可以卖。猪长到178就长得慢了，不划算。”
“忙着小米，没时间卖。”
“小米完了，猪价肯定会跌。你们两个猪要少卖几十块。”
“没办法，想抢天，听说过几天就要下雨了。小米不拿回去，烂在地里就麻烦了。注意这头，不要注意那头。哎！”
“我家两头才一百二十三。这几天吃不了多少，准备卖了。”
“红蕨一出，猪价又跌了，小猪价肯定涨。你下了几头母猪？”
“不多，只有九个，而且看起来还不错。”
吴老师还没进门就喊了一声。“听说来了两个美女老师。他们在哪里？”话还没说完，人已经跨进了门。把一大包煮花生扔在桌子上，握着阎如和翠墨的手，上下打量。“哎哟！果然，你看起来很美！像仙女一样降临。啧啧！妈妈，这老头真有本事，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娃娃。”
“吴太太，你要是男的，肯定比我淫荡！”四叔开玩笑，好像她是个男的。
大家都笑了。
“吴老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，现在还是这么漂亮。”的话使人们的目光扫视吴老师的脸和身体。吴老师身材矮小，胖乎乎的，头发花白，脸型扁平。除了突出的鼻子和凹陷的眼睛，其他器官都在同一平面上。脸上的肌肉松弛地直向颈部脱落，颈部形成两个天然的衣领。
“皮肤好白。”翠墨说。
“哦，不行了，老了。看，皱纹！不像你，年轻，脸上没斑。”吴老师指着她的脸，又把头转向厨房，大声问，“王姐，你做了什么好吃的？我们又在一起吃饭了。”
“吴老师，厨艺不行。你尊重你的嫂子。你来了，你嫂子会高兴的。”
王嫂有一张黑黄相间的脸。即使她闭上嘴，嘴唇也只剩下一条缝，露出两颗长长的黄色门牙。她害羞，不善言辞，默默工作，静静地听他们的对话，不插嘴。当她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时，她会裂着嘴笑而不出声。她手脚麻利，洗锅、洗菜、切菜、做饭、生火。如果崔瑗和冷艳想帮她添加柴火，她固执地推开他们。李四书解释说，王嫂做饭很少找人帮忙，除非她忙得不可开交。
“我烧大木头？灶前脏，别弄脏衣服。”她笑着说。
大家夸她“能干”的时候，她一脸不自然，抓起围裙，揉成一团，慢慢放开，好像被揭穿了一样。当她称赞她的油炸食品味道鲜美时，她似乎受到了启发，说:“以后常来家里吃。别提了。不要拘束。”
王夫人炖了一大锅鸡，一大锅腊猪蹄，煮了魔芋鸭和酸菜鱼，煮了香肠、腊肉、猪心、猪舌。加上我们带的老师，坐满了一大桌子。刚刚遭受饥饿的冷和袁觉得泡菜很香。李老师把肚子饿的事告诉了大家，大家批评道:“哎呀，饿着肚子来这里，像什么？你随便抓个人，让他给你两两米。哪个敢不给？”他们知道炉子没有生火，就补充说:“农村的柴火在哪里？附近那么多家庭，不管哪家发现一个疙瘩，都要做几顿！以后不要对我们客气！我没吃，就来找我吧，我们一天还剩好多米。”还说缺锅，大家都要自己拿出锅。李四书道:“哪个用旧的？我明天要上街买一个新的。”
所有的人都热情地给他们送吃的，可是这边还没吃完，那边又来了。他们不吃，也不吃。我只好埋着头使劲吃，直到他们发表声明，反复强调不能再待下去，我的肚子才出现了裂痕。
回到宿舍，食物泡在胃液里，慢慢膨胀。刚开始只是胃胀，渐渐的胃也胀了，喉咙也胀了，连头也胀了。他们混日子，不睡觉。洗脸，洗头，擦桌子，洗衣服...真的没什么可做的。如果汝嫣坐下来读一会儿书，她会觉得肚子搁在腿上，食物似乎在喉咙处膨胀起来。她憋不住了，对翠墨说:“我肚子都肿了……”翠墨笑了。原来她也不舒服，想说出来，又怕被嘲笑。
“老师人太热情了。反复说吃饱了，他们就是不听，好像是为了弥补我们前几天欠的。”汝嫣笑着说:“其实我不喜欢被人端饭，也不喜欢被人端饭。”
“我也是。我怕人家太脏。”
“给人吃的，给别人觉得好吃有营养的。自尊热情本质上是专制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偏好。有些人吃油腻的食物，而有些人吃清淡的食物。有些人喜欢吃软的食物，有些人喜欢吃脆的食物...朝夕相处的人，不理解别人，只是给别人饭吃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。像灌输式教学，不管学生喜不喜欢，都可以消化吸收，一下子扔给他们。就像吃了太多难吃的东西，学生可能会因为接受了太多自己不想接受的东西而失去学习的兴趣。长此以往，他们可能会失去个性，没有独立的主见和判断。主动夹菜也是一个选择的过程。喜欢夹什么代表个人意愿，不好吃也愿意吃。也可以先尝尝味道，再选。不好吃就不要动筷子，留给喜欢的人，不要浪费。我最了解自己的胃口。吃饱了就不吃了，就不用死了。别人夹菜的时候，出于礼貌，很难把菜从碗里挑出来，再饱也要继续吃。这是艰苦的工作。当然，拒绝是个好主意。如果你害怕一个热心肠的独裁者，他是不会允许的，就像今晚的老师……”
“呵呵，你对摘菜有所了解。可以报考科目吗？”
颜如晓道:“你别说了，这真是个好主意。”
想到前两天还饿着肚子，他们觉得既可笑又辛酸。起初，他们认为躺在床上会更好，但他们臃肿的胃让他们感觉更糟。
夜静得连蚂蚁都能听到翻身的声音，四周是深邃无边的黑暗。
如何尽快消化掉胃里的食物？排除跑步、跳绳等剧烈运动，他们决定勇往直前。不敢出门，只好在不到4平米的房间里来回走动。每走一步，都发出“咔嚓”一声，如踩在鼓上，怦怦直跳。他们沉重的脚步融化在黑夜里，像一滴露珠落入茫茫大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