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无地自容》第三章 找到工作了 免费试读
所谓县皮鞋厂，其实是工业局下属单位办的试点企业。因为半死不活，干脆承包给了私企。
梁清波的远房表妹在这家工厂干了两年多，大概有点人缘。总之，通过她的介绍，梁清波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。
自从那天去舅舅家找父亲后，父亲的态度彻底让梁清波心里发凉。后来父亲在舅舅家住了半个多月，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回家了。看来他显然又喝醉了。
父亲的篮子里装着两块风干猪肉，一些黄豆和年糕，满载而归的他看起来很开心。
这个时候开学已经快两周了。
如果说当初梁清波没上学的时候，还有些火气，那么现在，他可以说是彻底死心了。头几天，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，用被子蒙住头。他想了很多，想到伤心的地方就躲在被子里哭，哭到伤心的地方，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真的是微不足道，可有可无，就像风吹过一样，没有人能照顾你，也没有人能拯救你。偏偏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恶人。
整整一个月，梁清波没有和家人说一句话。他早上起床，他的父亲和哥哥已经去了地里。他胡乱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，就一个人出去了。他无处可去，只是到处游荡。他小时候就是这么做的。不开心的时候，他就一个人在山里到处转悠。
村子周围的山，水，崎岖的山路，高低的树，深浅不一的草，都是他不熟悉的。往往只有面对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，他紧绷的神经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。家乡的一草一木都让他觉得那么亲切，像母亲温暖的怀抱一样无助，包容他所有的悲伤和委屈。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，梁清波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答案。哪怕上大学已经成为一个遥远而遥不可及的梦想，他也要离开这个家，他要摆脱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死气沉沉的生活。
他突然想起了天叔对他说的话，还有他表哥工作的鞋厂。
无论你有多远大的抱负，梦想有多高，首先你要养活自己，然后才能谈其他的。至于未来，你想飞走，就得有点资本。你现在这样身无分文，哪儿也去不了，去哪儿也没用。
他下定决心，没有和家人打招呼，再次踏上了去叔叔家的小路。
叔叔的新房子已经快完工了，除了屋顶还空着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处于停工状态，没有人在那里工作。
当梁清波推开叔叔老宅紧闭的大门时，着实让坐在房间边上沙发上打瞌睡的叔叔大吃一惊。
梁清波说，叔叔，我想去小菊姐姐工作的鞋厂。
大叔使劲揉了揉眼睛。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？
梁清波说:你能帮我这个忙吗？
大叔说:前阵子听你姐说那家工厂需要用工，不知道他们现在满了没有。所以，你放心，你阿姨去地里，我随便给你弄点吃的。吃饱了就上路，直奔县城。
梁清波也顾不上客气，看着叔叔在厨房里。心想，大叔，其实还不错。
从舅舅家到县城有几十里山路。还好，虽然山路窄，我还能跑那种小拖拉机。那天我很幸运。上了路没多久，就遇到一辆进城拉货的拖拉机。
皮鞋厂在县城的郊区。梁清波从小到大没去过几次县城。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，疏离的。
工厂坐落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，门口挂着一块牌子。我叔叔特意买了一包他觉得不错的烟。他说门口的保安跟他很熟，方便让他带个话，把女儿小菊叫出来。
那天真的很邪恶，好像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。我的表妹小菊来到工厂门口，我的叔叔解释了她的目的。小菊修女说她会马上去找乘务员询问，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。转身进了工厂，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，对她爸爸说，我和领导说好了，小波随时可以来上班。
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。梁清波断绝了求学之路，却毫无阻碍地得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。梁清波心想: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！
厂里有现成的宿舍，但梁清波没带行李。把他的行李从县城拿到他家，显然有点不靠谱。另外，天都黑了。梁清波很纠结，他舅舅却说，要不，我们坐车去白河铺，从白河铺走到你们村。我想只有十几英里远。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我只想见你父亲。上次，我什么都没告诉他。
大叔多半是看到了梁清波的尴尬，就悄悄给他安排了一下。
梁清波鼻子一酸，差点没当场落泪。
当他走出工厂大门时，他拉着走在前面的叔叔，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梁清波说:叔叔，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好！
大叔笑了，把他扶起来说，你看你，小子。我们是什么关系？我们以前是一家人，舅舅没什么本事。如果他有一技之长，他会供你上学。再看现在的梁家，人口又稀又散。这是五件衣服中的一件，所以我可能是你父亲最亲近的人。难道我不应该作为长辈伸出援手吗？
大叔的这番话，感动了梁清波一生。不管他什么时候到达，他认为他有一天会像一个人一样生活。他必须偿还他的叔叔，当然还有他的父亲和哥哥，甚至是这样一个稀里糊涂的父亲，甚至是这样一个愚钝无知的哥哥，但是除了他们，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亲人了。
父亲看到梁清波和叔叔一起回家，一开始吃了一惊，后来就很开心了。他开心不为别的，只为叔叔回家，有人陪他喝酒。然后听舅舅说梁清波进了皮鞋厂，当然更开心了。
“这个男孩终于知道了一些事情，”梁清波的父亲说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叔叔就要回去了。临走的时候，他特意叮嘱梁清波的父亲不要忘记给梁清波一些生活费，并询问他是否方便。如果不方便，可以先借给他。梁清波的父亲连连摆手，说，不用，不用，这点小钱家里付得起。
老人，这个时候也知道要珍惜一些面子了。
梁清波其实第三天早上就动身去县城了。临走前，他爸真的塞了十块钱在他手里。
梁清波哭笑不得。十块钱能吃几顿饭？但他没有多说，只是冷冷地对父亲说:我一发工资就还你。
这是他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和父亲说话。
父亲苦笑了一下，说:没关系，没关系，你把工作做好，其他的别想太多。你是个婴儿，但你的心太重，你的生命薄如纸。
